一米诗 發表於 2016-2-14 15:37:32

《微诗中国诗报》第1期 2015五月号 论坛版

微 诗 中 国 诗 报第1期 2015五月号 论坛版
主编/一米诗
编辑/奥冬, 石樵, 漪澜, 雪鹰
名誉顾问/白世纪



http://微光.cf/data/attachment/forum/201412/12/092857yapm6dggpwp874y4.jpg.thumb.jpg

含羞草

文/白世纪


嗲声嗲气吹岚、吐蝶
却这唐突书生的桃花扇一逗
忘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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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时就是因为"我,不再是原来的我"而美而动人,因为”我,还是原来的我”而真而永恆。 ──一米诗
目录


【三行诗存】
作品 作者
封面 ◆含羞草 白世纪
◆棋枰 云深处
◆春瓷 丸子
◆奔 鲁午坡
◆雪之梦 石樵
◆微光 小诗情
◆雪 继续下 雪鹰
◆另一种煎熬 三叶三
◆书房 影沉寒水
◆小巷 马时遇
◆年 刘元明
◆岸柳 小乙
◆稀薄的字 胡有琪
◆她在晾衣服 一米诗
◆花葬 白世纪
◆你,几时回来 白世纪


【诗韵图影】
作品 作者
◆浮华在季节里的容颜 白世纪
◆我的桃花死了 白世纪
◆今夕成昨夕 白世纪


【飛花看台】
作品 作者 推送编辑
◆网瘾 大凡 雪鹰
◆盼雨 残文 雪鹰
◆视线的走向 忧郁季节 石樵
◆春夜微醺 三叶三 石樵
◆告別 卢利斯 石樵


【编辑园地】
自选作品 作者
◆然而 雪鹰
◆于是 雪鹰
◆如此 雪鹰
◆同桌的你 奥冬
◆梦醒后的失眠 奥冬
◆山居——忆现代禅文学院小住 奥冬
◆笑看四季 石樵
◆梦里梦外 石樵
◆旧事 石樵
◆骑驴 一米诗
◆思念过境 一米诗
◆爱情最怕肥肉 一米诗
◆谁拿了那条红纱巾 白世纪
◆空谷 白世纪
◆养老院 白世纪


【爭鸣擂台】
爭鸣作品 作者
◆写 照 大鹏瞰海
◆秋天 毛学峰
◆春水 海风
◆开元寺 一米诗


【金石学堂】
◆也说《静夜思》  ——兼与鹰之兄商榷 大鹏瞰海
【拾芥摘翠选读】
作品 作者 点评
◆小鸟 小诗情 白世纪
◆小情谣 丸子 一米诗
◆放风筝 南枪北钓 一米诗
◆后会有期 雪鹰 白世纪
◆邻里情•老街坊 卢利斯 白世纪
◆随 雪鹰 白世纪
◆春姑娘 鲁午坡 白世纪
◆床头灯 白芷 一米诗
◆擦肩而过 胡有琪 一米诗




【三行诗存】


◇棋枰
文/云深处

抱着江水,山披着墨色苔藓睡去
舟楫是棋子,升起袖珍的硝烟
棋枰拓向渔村,大地见微知著
◆春瓷
文/丸子

那些早该忘记的红泥   
掬一瓢魂用野火烧
被风吹破的窑
◆奔
文/鲁午坡

碧草拥拥
天际亮起一眼泉
总有一只羊率先到达



◆雪之梦
文/石樵

不断调整着姿态
用燃烧自己的方式
从夜的余烬中捧出天域的冷

◆微光
文/小诗情

我怕你悄悄绽放
才将你牢牢锁藏
在生命里

◆雪 继续下
文/雪鹰

叙述纯粹的宏大
水放弃了古典手法
以枝丫做符号 借楼宇白描


◆另一种煎熬
文/三叶三

阳光,站在所有的墙外
一整个夏季
有个影子,叩打一扇空虚之门

◆书房
文/影沉寒水

红尘岸边散步
收集到此
回头的浪花

◆小巷
文/马时遇

风很少到访,夜
留一盏瘦火
啃着弯弯曲曲的寂静


◆年
文/刘元明

是一朵花 火红火红的
开在留守儿童的手上
北风摸了一下 他就哭了

◆岸柳
文/小乙

抖春扬絮
甩脆串翠
抚柔一江烟雨半湾风情

◆稀薄的字
文/胡有琪

几乎称不出重量

铸成悟道的经文
字字如须弥山


◆她在晾衣服
文/一米诗

把风挂在绳竿上
一件件滴水的温柔
雨呀别来……淋湿那个女人

◆花葬
文/白世纪

风雨的针脚稀稀落落
缝得心檐密密麻麻 
已无法忧伤──我就是忧伤

◆你,几时回来
文/白世纪

影子太肥,肥不过一盏灯寂寞的自肥
更声再黑,也黑不过眼睛看不透的黑


 
编辑评语:
雪鹰 手心的花朵心湖的裂纹 – 读 刘元明 《年》


   - 刘元明

是一朵花 火红火红的
开在留守儿童的手上
北风摸了一下 他就哭了

留守儿童是当今社会的大课题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伤和痛。刘元明诗友是乡村教师。想必他的学生就有不少是留守儿童。于是当他提起这个名词时会有和我们不一样的沉重感。年这个怪兽却是我们文化里的一个不可逾越的关口。必须是全家团聚才能安心愉悦遂心遂意地跨过这道坎。也因此远离家乡的游子无论如何都会在这个特别的节日昼夜兼程赶往父母代表的家。所以年这朵火红火红的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四散无根的铁屑样的游子。

在今天,有一个特殊的人群,他们叫农民工。他们为了各种原因远离家乡进城了。他们留在家乡的父老叫留守老人或者叫空巢老人,他们留下的小儿小女叫留守儿童。即使过年他们也未必能回家和老人孩子团聚。年这个充满期盼的花朵对见不到父母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其实又何止是孩子伤心难过,留守老人不也是凄苦无助吗?而那远在霓虹的繁华里游荡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难道不是忍受着体力上心力上的几倍的酸楚吗?

一首微诗的语言是平面而有限的,而支撑她的背景却是多向度多层次的立体的社会大课题。推荐这首诗歌,正是因为她从一个侧面显现了时代脉搏的频率。感慨刘老师的笔触却无力透析这时代大课题的细枝末叶,唯有沉沉的心情久久不能释然。
奥冬 小巷
文/马时遇

风很少到访,夜
留一盏瘦火
啃着弯弯曲曲的寂静

“风很少到访”紧紧扣题,说明其不是大街。从物理意义考虑,一方面小胡同更避风;另一方面,人来车往也会带动一股股的“风”(所以这一句也暗含着“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意思,但不是原来的哀怨、失望、无奈之意,而是退隐之后的冷眼旁观);从时尚意义上,此风也可理解为“流行的风尚”,流行之风不到,则主人安然自处,自得其乐,故此说是隐居。“夜/留一盏瘦火”,继续说明“小巷”,既不是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的大街,也不是完全无人的一团漆黑。以“火”来替代“灯”,(以及后面的“啃”)更加富有生命的活力。“瘦”字尤其有风骨。“弯弯曲曲的寂静”,既是写景扣题“小巷”,也是在写人,心静才能有收获,静观万物皆自得,静以修身,宁静致远。这三行诗,句句扣题,又句句展开想象。整首诗语言简练,用词到位,富有张力,充分体现了作者的深厚功底。“瘦”和“啃”二字,有古人诗歌警句中“诗眼”点石成金、画龙点睛的味道。
石樵 《奔》
文 / 鲁午坡

碧草拥拥
天际亮起一眼泉
总有一只羊率先到达

午坡老师的这首《奔》不太好理解,个人感觉,泉的意象到底要表现出什么来?单从天际来理解,应该是太阳初升,用泉的具象来表现太阳,比较出新。首句交代了碧草,为尾句的羊的出现做好了准备,但还是给人感觉羊的出现略显突兀,好像准备不足的感觉。整首作品画面感极强,太阳初升,万物生长,碧草茵茵,一群羊在奔跑。这是从写实的角度考虑,但是否有写虚的一面呢?还没有理解悟透







【诗韵图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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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在季节里的容颜
诗/白世纪

已不艳羡青春的炼金术
那些修辞不老丹
只求──再爱一回这人间、万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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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微光.cf/data/attachment/forum/201503/18/102852ltywwctltym48h4t.jpg.thumb.jpg
◎我的桃花死了
诗/白世纪

早哭过了
被人间写湿了
那春泥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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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微光.cf/static/image/hrline/1.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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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成昨夕
诗/白世纪

欲更楼点月
怕你的小江南迟来
那壶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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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看台】

作品 推送编辑及推荐语
《网瘾》大凡

虚拟世界绑架日子
屏幕前的现代人
把自己写成象形的囚字 文/雪鹰

   初读大凡诗友这首微诗有醍醐灌顶的惊醒。估计玩论坛的朋友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再一细想,今天的人如何能绕得开“网”。网,难道仅只限于互联网吗?互联网就真的那么虚拟吗?

   不可否认互联网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屏幕上的文字是静态而不发声的。于是读网上的文字是需要读者开动大脑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参与到解读中来的。然而屏幕后写字读字的人也是虚拟的吗?我一直坚信,一个人的文字是不会背叛其主人的。偶尔可以作假甚至反串,但最终仍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文字呈现。“人在写字,字也在写人”。一个人对文字的解读同样反映一个人的认知能力及其背后的人生阅历。

   具体到大凡诗友,他的诗写常常有很时尚的元素,于是不难读出他对现实的敏感和诚恳地反映当下的写作态度。他的诗歌给我的感觉是大气明朗。可以想象生活中的大凡应该是心胸开阔气度高大的。

   再具体到这一首诗歌,题目看似很随意,“网瘾”。瘾者病态也。让虚拟世界绑架了日子不病态吗?现代人把自己写成老古董象形字不病态吗?不只是象形字,居然还是一个囚字!囚的初级意思是受困,再深一点便是罪犯犯罪。而这个囚字又多么像一个受困于屏幕的网虫。读到此,活脱脱一个自作自受的病态形象(不是象形)跃然而出。于是整首诗从诗题到内容就浑然通融了。

   这首诗对我的震撼远不止这些。就这个“网”字就让人感叹不止。互联网只是网的一种。尽管它是没有手感的于是我们可以大胆地定义它是虚拟的,然而现实中还 有别的网吗?它们是否比互联网更有温度更能触摸更有情有义?北岛的一字诗“网”,诗题是什么? “生活”。当时这首诗的热闹到现在还余音袅袅。为什么?不外乎是人们认同他说的,那就是生活处处都有网生活就是网。大的网小的网坚硬的网柔软的网有形的网无形的网,古今中外均不例外。比如交通运输网涉及海陆空,比如人际关系网涉及上下纵横内外疏亲,比如国际关系网涉及经济政治军事文化过去未来等等。。。相比之下,如果仅仅限于使用,我更愿意相信互联网更容易操作其经济实惠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我们利用互联网所获之益有多少自不必我罗列。然而正如一个铜板的两面,凡事都有利弊。且不说那些极端的个例,在利用网的便利的同时必然有相应的付出甚至于损失。于是如何扬长避短让利大于弊该是每个人每天都在动脑子的事吧?俗语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个“谋”字有多少讲究?更何况,人是情感动物,情感本身是有生命的是因人而异的,同时它又是受外界影响的是动态的。正因为如此对一种行为成瘾也就不难理解了。那么这首诗给我的启示是什么呢?那就是如何让自己不上瘾!这里又存在如何界定这个“瘾”字的问题。 除了诗里夸张的症状,是否还隐藏着不那么瘾的“瘾”。。。

   叔本华说,人是欲望和需求的化身。有意无意,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和大大小小的欲望谈判。最大的欲望便是抵制欲望。柏拉图说,征服自己需要更大的勇气。当互联网已成为我们生活中的工具的今天,如何控制上网实在是一门必修的学问。

   大凡诗友这首连诗题在内不到三十个字的小诗,实在让人感慨良多。其内涵外延早已是沉甸甸的超越了文字本身。其时尚的警示让人惊醒继而反省。

《盼 雨》 残文

两三颗银钉
将农家的企盼
死死钉在 八千米夜空 文/雪鹰

看到这银钉的比喻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记得我也曾经用图钉比喻过星星。盼雨的描写多种多样。在这里作者选用了夜晚做大背景,继而用了“三两颗” 星子点缀。他并没有交代这是什么季节。这重要吗?农人为什么而盼雨?需要说明吗?

作者为什么用了 “三两颗”?偌大的夜空就三两颗星子,不难想象这个夜空多么寂寥多么枯燥多么乏味多么压抑。然而毕竟还是有这三两颗弱弱的光亮。按照经验,如果夜空里有满满的星光闪烁,那一准是天明好个晴。又或者乌云压顶天快塌下来一样,那很可能转眼就是电闪雷鸣雨倾盆了。于是这三两颗星子游离在八千米这不远不近的黑幕上,其潜台词便是一种暗示,暗示着这样的夜晚有可能会下雨也有可能不会下雨。正是这稀薄的似有似无的将要下雨交织可能不会下雨的悬悬的念想才会吊足盼雨人的胃口。漫天星斗抑或墨炭漆黑,那就没什么悬念可疑了。好玩的可以把玩的令人患得患失而忐忑的常常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暧昧状态。不是吗?原本三两颗钉子是很难钉住什么的,但在此时它能它必须能它一定能钉住农人那盼雨的心情同时也钉住了读者欣喜的眼神。这眼神从明白到糊涂再到明白欣喜,那已是历经了九曲十八弯的一个完整的阅读历程了。

残文先生的诗歌读过不少。他的诗歌给人的印象是纯朴真诚带有泥土的温润青草的芳香。他写他的田间地头他的山梁沟渠他的黄河涛浪他的父辈乡邻及子孙及树木及花草及茅屋及烟尘及来自心底的欢笑与呼喊。他用的词语或意象都是普通常见的,但经过他独特的恰到好处的笔力组合总能给人魅力十足的新鲜感受。即使没有乡村生活经历也能跟随他的思绪漫步在乡间的小路抑或跋涉盐碱沙滩,或欢乐或惆怅或吟诵或呐喊。具体到这首诗歌,我说出的不过是此时此刻的阅读感受的一小部分。而更多的美,我能感觉到却没能说出且不可言说。或许那就是只可意会的无言的美。

《视线的走向》忧郁季节

向北,或者北方之北
那抹尚存的阳光
最终会在那一场风雪的溢口普照 文/石樵

但从诗题上看,可以简单理解为目光的投向,围绕视线和方向拓展。忧郁老师的这首通读下来,简洁明了,表达的取向积极阳光。首句“向北,或者北方之北”即交代了方向,扣住了诗题中的位置。第二句中的尚存的阳光可以理解为双解,虚实相加,实写冬阳普照其实也感觉不到温暖的缺憾美,虚写可能是一种精神亦或是某种坚定的信念之类层面的表达。尾句把所表达的意境提升上去,一场风雪的溢口也是双关的表现手法,虚实结合,同时溢口再次扣住走向。整首作品给读者留出足够的想象空间,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极易拓展引起共鸣。

《春夜微醺》三叶三

再透明的花瓣语,也有星光的影子
人间是我,闲是我
弯弯拐拐的四月,是我 文/石樵

还是从诗题入手,《春夜微醺》传达了三个信息,首先是春天,指明了季节。其次是夜晚,要表达夜幕下的一些的内容。再次是微醺,一种欲醉欲仙的朦胧感。星光的影子点住夜的背景,四月无疑是春天的表示,整体表现出微醺的意境,透明的花瓣语,人间是我闲是我,弯弯拐拐的四月是我,一种委婉静宜又欲隐欲现的醉意呈现在读者眼前,引人遐想,与作者共鸣。

《告别》卢利斯

说走就走了
不知滴答的月光
会躲在哪朵云里 泪奔 文/石樵

诗题《告别》是一个比较简单的题目,可以引入的意象很多,利斯的这首告别是引入的月光这种意象,用滴答来修饰月光,一可以表现出月光的一种美感或者朦胧美,二为下一句的泪奔铺垫。整体诗作表现出一个告别的场景,彼此相拥而泣依依不舍的画面。











【编辑园地】

◆然而
文/雪鹰

星火闪烁 论说文
抵达站台
雨滴抱起四月 一路嘀咕
◆于是
文/雪鹰

聚拢灵魂的碎片
轻启舒伯特的黑白键   
干杯 炉火
◆如此
文/雪鹰

蚯蚓沿着你的影子钻研
黄瓜忙着把思念搭上架



◆同桌的你
文/奥冬

爱哭爱笑的青春
随毕业铃声散场

离你之后,我一天天老去

◆梦醒后的失眠
文/奥冬

山山水水,给乡愁定界
也囚住了盼归的目光

娘的影子,瘦进村口古槐里

◆山居——忆现代禅文学院小住
文/奥冬

雨后,青皮核桃落了一地

推开木格格窗户
满山鸟鸣穿堂而过


◆笑看四季
文/石樵

天空之所以云清
是因为蔚蓝了心情
再续一段童话,以红叶的名义

◆梦里梦外
文/石樵

正如一首诗能写意这段情节
无关乎起伏
任凭时间的尾部漫过我的页脚

◆旧事
文/石樵

正如云的堆积或变换
几何形的体态此时已没有闪电
只有雨水冲刷掉尖利的部


◆骑驴
文/一米诗

这年代太机车
活得很不张果
老想就这样,掀腾随性去城里

◆思念过境
文/一米诗

你把城市都瘦成北方的雪
南行的马灯
跨过河的冷抒情

◆爱情最怕肥肉
文/一米诗

为了句精瘦的火
我奔沸满腔的血
把岁月熬成一副盐渍的排骨


◆谁拿了那条红纱巾
文/白世纪

箱底没留下交代
行色干干净净
压在十字绣里的那句南竹,绿没?

◆空谷
文/白世纪

碎石朽木降了
袖手无边寂寥如何搏斗
这野生的落山 风

◆养老院
文/白世纪

阳光猫着
乡音在棋格里盘着
不说话时就用一些照片晒晒当年,石头着


【爭鸣擂台】
《写照》大鹏瞰海

一片脱水的土地
一朵含泪的云

作者自述:
我之推崇《静夜思》,和我之创作《写照》,是一样的道理!对这首诗,我自己是很看重的。
当然,采用与否,还须领导裁夺。但无论采用与否,我都希望各位大侠能暂时静下心来,玩味一下此诗。而不是仅仅瞩目于一些字面奇特的作品。
我服膺李笠翁的话:“能于浅处见才,方是文章高手。”开砖砸石固然费劲,飞花摘叶更须内功!
愚直之言,不足为训,如有唐突,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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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毛学峰

树叶病得不轻
稻草人耸了耸肩膀
谷子慌忙低下了头颅

雪鹰编辑评述:
之所以看重这首诗,因为作者随手摄取几个秋天的景致,再巧妙地让他们产生内在的联系。一幅内涵厚重的秋之画卷就舒展在读者眼前了。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马致远的小桥流水人家。虽然树叶病得不轻但却不会让读者看到断肠人在天涯。只是稻草人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谷子慌忙地底下了头。秋天原本是收获果实的季节是盘点付出的季节是兴高采烈欢呼的季节。但作者不这样切入。他看到的是树叶的飘零。俗话说几家欢乐几家愁。物事飘零对当事者固然是忧伤无助的,然而对事不关己的他人又有多少哀痛可言?但无论是文化的教化还是自然的天性,善良的人总是大多数。不是吗?没心没肺的只是稻草人,而脚踏实地的谷子虽然不能阻止什么却会心慌地低头自省。

这首诗只是在写秋天的景色吗?小小的三行有局限吗?三行的外延可以抵达我们的人生百态吗?小诗大意境全在读者自己如何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参与到阅读之旅。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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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海风

绿池的眸 盛满
柳枝柔情的吻 谁
痴舞 惊飞三月蝶影

雪鹰编辑评述:
看着题目 “春水”,我们不难想到暖阳下的清风渐渐苏醒的冻水微伸懒腰的水草以及轻轻荡漾的涟漪轻轻翻身的卵石小鱼偶尔吐出的水泡泡。。。一切与春与水有关联的物事瞬间就齐整整地来到了眼前。他们不止是走进了读者的眼眸同时也走进了静水的眼眸。不信你听,春水正在讲述:雪融化了山高远了,天蓝蓝云淡淡,走出深冬大门的男女老少脚步轻盈言语欢快,就连那柔曼婀娜的柳枝也已褪却扭捏深情款款走下寒凉的T台,挥动一抹又一抹绿意为神情恍惚清纯洁净的池水演绎一波又一波的爱恋。更有数不清的大自然的远亲近邻们,卸去冬眠的负累,或歌唱或舞蹈或漫步或奔跑。。。那亲切热闹如痴如醉的场景慕煞多少人间的慵懒,而那受惊的蝶仿佛懂得而替代,以飞翔的姿态消减众人的羞愧,更以飞翔的姿态预示前路的辽远广阔,还以飞翔的姿态诠释生命的进程就是不停歇地超越。

池眸,柳枝,蝶影 ,三两个平常的意象在三月的水面约会柔情。几个吻几场舞蹈几次心惊让这三两个意象随匠心构建一幅春之画卷,任读者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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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荷》卢利斯

浮华尽 秋风起
一根瘦骨
撑着 季节的冷

石樵编辑评述:
诗题为《残荷》,主题是荷,修饰语是残缺的荷。首句“秋风起”便交代了是秋季,开始凋零的季节,扣住残字。“一根瘦骨
撑着 季节的冷”如何理解瘦骨?个感理解为荷花的精神,那种高洁淡雅,出污泥而不染的风骨。“撑着 季节的冷”更进一步表现出荷花的这种品态,寥寥16个字,便表达出来不畏严寒超凡脱俗的精神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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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寺》一米诗

乍以为开玩笑
只道钟声明明是寒山寺借的
这黄昏又哪儿抄来的

作者自述:
哪的黄昏都是黄昏,但同样的黄昏往往因人因事因物而感受不同,我想呈现的意蕴很简单
1,天下景色(文章)一大抄,看来看去都差不多雷同
2,但真正的诗人却能自平淡无奇中发掘新意,感受到一般人所忽略的细节,捕捉任何剎那灵光经过咀嚼及提炼后产生语言的审美
以此作为例,一模一样的寺钟,诗中的我听出了不同味道,而一模一样的黄昏,诗中的我更有一番独到的领悟和见解,自己的语言表达
这首作品不是什么好诗,但可以给各位初习者示范我和老白是怎么”炼字炼词炼意”的而已
试想,如果这篇作品沒了那一个借字一个抄字,请问这篇東西还有什么可读的

乍以为开玩笑
只道钟声明明是寒山寺的
这黄昏又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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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芥摘翠选读】


《小鸟》小诗情

纱窗外飞翔迫切归不来
才让你偷偷叼走我的心
跟着去了诗的国度······ 白世纪 小诗情这首抒情小品是有些味道及小诗情
不过既然是小鸟嘛,又不是老鹰,用抓字似乎不妥,建议用叼字,而且整首语言上再精炼一些

那纱窗网住了我
你却叼走我的心
偷偷去了诗的国度


《小情谣》丸子

你是一片云    落在山坡
我是一潭忧伤的小湖
眸满秋波    总想犯错 一米诗 这首颇有情调,犯错一词用得好,充满想像空间,但整体而言还不夠精纯,有待慢慢磨练
比如:第一行建议这样「你假扮一片云    坐在山坡」于以拟人化,增加诗趣及画面感
至于卢利斯的建议:「你是一片云    落在山坡/我是一潭幽深的小湖/眸满秋波    总想暗送」反而不足取,有去长显短的问题

《放风筝》南枪北钓

犁开那片肥沃的蓝
不长草的云天
长满了翅膀
一米诗 北釣这首放风筝,放得不错,尤其犁开那片肥沃的蓝
第三行漂亮,但在意料中,未能出新
比较麻烦的是第二行,建议改一改,比如

犁开那片肥沃的蓝
种上凢颗心的云天
长满了翅膀

《后会有期》雪鹰

交换个性
飞过彼此的辽阔
习惯抑或荒诞 小于循环 大于循环 白世纪 这第一行,我知道雪鹰要表达什么,你应该是说两人相处过程中彼此包容并适应对方,改変自已
但我建议还是多用意象词来取代”个性”为佳,交換航线会比交換个性或交換翅膀更好理解,而且点题后会有期
航线和辽阔,及大小循环这样的向量,比较有呼应性与一统性的词性基调,能產生緊密的回路

《邻里情•老街坊》卢利斯

一些炊烟在阳光的角落里 蹲着
总有几朵微风 捎来前世的问候
然后把他们 接走 白世纪 可以再砍几字,既简捷又能不超过30字

一些炊烟在阳光的角落里蹲着
总有几朵微风
捎来前世的问候 接他们走

重新调整第二行,拆成这样处理有两个用意
一是避免原先第二行的紧迫,第三行的单薄
二是提升味道,诗化第三行,同时让第二行的微风不被压挤,留出空间给读者去感受

《随》雪鹰

泉水 感叹草原的腹地
叶脉翻写一轮长调
岸 随波涛 轻轻摇 轻轻摇 白世纪太重雕琢,我不喜欢那些口白无味的文字,但有时过度修辞也不太好
这首可以不用这么咬文的,何妨柔软些

泉水一轮长调
翻写草原
岸 随波轻轻摇 轻轻摇

《春姑娘》鲁午坡
春天别在柳丝上
和风东来
摘不下她的蝴蝶结 白世纪 这首有意思,我尤喜欢第三行,这蝴蝶结用得妙
但我认为还有斟酌空间──由第二行引进到第三行,中间可以再经營
即和风東来何以要摘下她的蝴蝶结,如果能有所本,略加交代更佳
比如是因太喜欢了,或和风羨慕妒嫉,或纯为调情等动机

春天别在柳丝上
和风东来欲借
摘不下她的蝴蝶结

《床头灯》白芷
一盏睡,一盏醒
任由夜深处
梦,逼向有密码的岸 一米诗 有味道,但可以再打磨,比如:

梦,一盏睡,一盏醒
任由夜深处
漂向有密码的岸

原逼字其来无故,不是很妥

《擦肩而过》胡有琪

一声叹息没有再回头
所以我不及还礼

只有风追过去问 却碰一手的痰 一米诗 不论发出叹息是何因,第二行还礼都有些突兀,是要还什么礼呢?谢谢叹息?还是还以一声叹息?
痰是何故?
有琪诗友答复:借用了下蒙太奇的手法。
但我认为蒙太奇是鏡头剪接的手法,有琪诗友沒处理呈现好
此外,白世纪提供了一个修改建议,大家可以参考看看
我不及还礼
一声叹息再没回头
只有风追过去 碰一鼻子灰







一米诗 發表於 2016-2-14 16:06:02


【金石学堂】


也说《静夜思》
  ——兼与鹰之兄商榷

文/大鹏瞰海
http://blog.sina.com.cn/s/blog_adaf5a600101ammh.html




    在我的印象中,鹰之是位一身是胆,二目如炬的民间诗歌理论家。他的诗论,如黄钟大吕,窾坎镗鞳,响彻大半个网坛。然而,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他对“《静夜思》现象”(鹏按:这是我的概括)所作的猜想,令笔者深感诧异!作为一个致力小诗,兼营理论的作者,不揣冒昧,也想说上几句,因为《静夜思》正是我心目中小诗的楷模之一。不妥之处,还望鹰之兄赐教!

    在《耐心答博友(二)》中,鹰之说:

    “若非要在简单和复杂之间做一个取舍,作为诗人我只能选择‘复杂’......有人也许会说,那李白的‘床前明月光’多简单呀,还有哪首诗比它更有名呀,那我只能说这种观点实在太幼稚了,能写出或已经写出的‘床前明月光’大概不下千千万了,为什么都没有流传下来呢?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等名篇作为基础奠定诗人的影响力。这首诗能力压《春江花月夜》《秋兴八首》等复杂名篇,遮蔽《登幽州台歌》《敕勒歌》等简单名篇,恐怕一大半功劳归功于人民对大诗人李白的爱屋及乌。”

    平心而论,这样的猜想,是轻率的!以鹰之兄的身份,似乎不宜有此。“《春秋》责备贤者”,我为鹰之兄惋惜!

    《静夜思》的流传,是因为“有《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等名篇作为基础奠定诗人的影响力”吗?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立论者还须给出证明为妥;否则,猜想将永远是猜想。仅凭一个猜想就忽略一个经典——尽管它看上去是那么“简单”,难免给人以草菅......之感!
    不能因为李白写过《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而《静夜思》又显得相对“简单”,就推断后者是沾前两者的光而流传下来的,原因在于,有些名篇其实也和《静夜思》一样“简单”,但他们的作者就并没有“复杂”的名篇存世。比如孟浩然的《春晓》、王之涣的《登鹳雀楼》。
    而且,李杜齐名,可杜甫的绝句,从宋至清,就饱受批评。偶尔有人说好,结果,连说好的人,都受到了批评!“少陵绝句,少唱叹之音”(清·沈德潜《唐诗别裁·凡例》);“少陵绝句,《逢李龟年》一首而外,皆不能工,正不必曲为之说。”(清·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以杜甫“诗圣”的地位, 不能保证自己的绝句受称赞。古代的诗评家并不 轻易“爱屋及乌”!

    对于《静夜思》一诗,古人又是如何评价的呢?
    明代大学者、大诗论家胡应麟在《诗薮》 中说:“太白五言,如《静夜思》《玉阶怨》等,妙绝古今。”这恐怕不是一句“爱屋及乌”能够打发的。广义地讲,胡应麟当然也是“人民”,但他不是一般的“人民”,而是“人民”中的佼佼者,一个大文化人,一个诗歌鉴赏的大行家!他的《诗薮》20卷, 是一部集本体建构和作家作品批评为一体的诗学巨著。并且,他不是李白的粉丝,也就不存在“爱屋及乌”的问题!何以见得?因为在同一书中,就有对李白的批评。比如他说李白《独坐敬亭山》的后两句“太分晓”,说李白的《观胡人吹笛》( “观”一作“听”)是“骈拇枝指”!
    由此可见,胡应麟对《静夜思》的推崇,绝非一时兴到之言!这样的人,如果猜他是“爱屋及乌”,于情于理,都有点儿说不过去!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静夜思》,当然可以有不同的评价。但若想嘉惠后学,除了“耐心”之外,还须细致点才好。“爱屋及乌”的猜想,毕竟是太粗率了......




    以今度古,往往方枘而圆凿!
    比如,关于这首《静夜思》。

    《静夜思》是一首五言绝句。

    对于五绝,古人是有他们自己的说法的。
    “绝句之法,要婉曲回环,删芜就简,句绝而意不绝。”(元·杨载《诗法家数》)这是泛论绝句的。
    “五言绝句......就一意中圆净成章,字外含远神,以使人思。”(清·王夫之《姜斋诗话》)这是专谈五绝的。
    既是“删芜就简”、“就一意中圆净成章 ”,当然也就只能是“简单”。
    但这仅是从字面上说的。
    至于内涵与外延上(司空图所谓“韵外之致”、“味外之旨”、“象外之象”),则未必如表面上那样“简单”,尤其是那些经典之作!因为它们“句绝而意不绝”,“字外含远神”,从而能够“使人思”!
    假如不了解这些,对古人在诗歌鉴赏方面的某些论断,就会不明就里。
    比如,胡应麟说《静夜思》和《玉阶怨》“妙绝古今”。
    而对于古人在绝句,尤其是五绝写作上的畏难情绪,更会莫名其妙。
    例如,明代王世贞说:“绝句故自难,五言尤甚。离首即尾,离尾即首,而腰腹亦自不可少。妙在愈小而大,愈促而缓。”(《艺苑卮言》)清代潘德舆说:“七言绝句,易作难精......五言绝句,古隽尤难。搦管半生,望之生畏。”(《养一斋诗话》)清代施补华说:“五绝只二十字,最为难工,必语短意长而声不促,方为佳唱。”(《岘佣说诗》)

    “愈小而大 ”、“语短意长 ”是从境界上说的; “愈促而缓”、“声不促”是从节奏上说的。
    明白了这两点 ,再去品味《静夜思》 ,我们的感觉自会有所不同!




    面对这首诗,我首先想到的,是南朝梁代吴均描写富春江水的一句话:“千丈见底。”(《与朱元思书》)
    即使水深“千丈”,仍可清澈“见底”;纵令清澈“见底” ,无碍水深“千丈”!纯度与深度,有时是并无抵牾的。
    然而,唐代诗人储光羲又说:“潭清疑水浅。”(《钓鱼湾》)
    钓鱼湾的水并不“浅”,那么,为什么会遭“疑”呢?原因在于“清”,这潭水,实在是太清澈了!
    具体到《静夜思》一诗,我想,它之所以被人看得“简单”,也许是因为太清、太纯了吧?

    下面,谈谈我对这首诗的看法。
    先看通行本: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节奏上的流畅、圆浑与从容,是显而易见的,读者静心吟味,自然会有感觉。我个人的感受是,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不像某些新诗名作,仿佛甘蔗,不能说不爽口,而嚼过之后,却渣滓满嘴,吐之为快也。

    (《蜀道难》中有所谓“噫吁嚱,危乎高哉”、“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而来哉”这样的句子,但这和杜甫的“拗律”一样,是出于表达的需要而有意为之的,并非不讲究)

    (老舍先生说:“好文章不仅让人愿意念,还要让人念了,觉得口腔是舒服的。随便你拿李白或杜甫的诗来念,你都会觉得口腔是舒服的。”)

    (音韵谐美,在我看来,也正是徐志摩《再别康桥》《沙扬娜拉》等诗最大的亮点所在)

    写到这里,不能不提到《静夜思》的另一个版本。
    少时,曾翻阅一本美术教材,书中有八大山人的一幅画,画上题着这首诗,我到现在还记得:

      床前看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山月,
      低头思故乡。

    字句与通行本并无大的出入。只是第一句的“看月光”,通行本写作“明月光”;第三句“望山月”,通行本写作“望明月”。乍看似乎没什么,细加品味则不然:这两处不同,在表意上已是判然有别(下文会有所涉及),在音韵上也有精粗之分。这里只说后者。通行本中,“明月”二字的反复出现,造成了一种韵律上的复沓、回环之美!这是非通行本所不及的。读者诸君只要品味过王维的《鸟鸣涧》和元稹的《行宫》,当知予言不谬!
    “文须字字作,亦要字字读。咀嚼有余味,百过良未足。”(金·元好问《 与张仲杰郎中论文》 )对于那些大块文章的主体部分,也许不必如此,对于《 静夜思》 这类经典小诗,字字而读,咀嚼百过,应该还是必要而值得的吧。

    下面从“组织”上谈谈这首诗。
    汪曾祺先生曾批评一档唐诗赏析节目,他说:“一首七言绝句,哪有那么多的话好说呢。”
    在这一问题上,我和汪先生持同一看法。
    “一首七言绝句” ,没有“那么多话好说”,一首五言绝句,就更不应该有了。这一次,是因为不同意鹰之兄的说法,要和他进行商榷,才说的。但也仅是就给过自己启发的地方,约略地谈一谈。至于那些解剖式的工作,还是留给专家们去做吧。我不过是一个偶尔写诗的人。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先看题目。
    “思”是中心词,“静夜”是定语。
    “静夜”两个字,是时间,是环境,也是氛围。游子的乡思,由此漾开!
    (《唐诗三百首》题作《夜思》,简则简矣,韵味似乎少了)

    再看第二句。
    “疑是地上霜”。
    说“疑”,显见是错觉。
    有人说,“霜”字是暗点季节,说明是在秋季。我以为有刻意追索之嫌。就如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所批评的,是将“水月镜花”变成了“粘皮带骨”!所以,还是不要坐实的好。
    而“霜”这一意象,却值得玩味。
    尽管是错觉,是子虚乌有,但它毕竟在诗中出现了。它的出现,无疑造成了一种清冷之感。诗的氛围是清冷的,抒情主人公的情思是清冷的,吟咏者的心境也随之清冷了!

    阒寂与清冷就这样叠加、交融在一起!
    诗中的主人公就是在这样一个阒寂、清冷的夜里,举头望月,低头思乡的!

    最后,来看末一句。
    “低头思故乡”。
    这个主人公想到了什么?
    没有说,留给吟咏者自己去想象。
    “计白当黑”、不写之写!

    从“情节”上看,因见月光,而生错觉,而举头望月,而低头凝思......一线贯串,无枝蔓,无跳跃,层次井然,从容不迫!

    (曹聚仁先生曾谈到,鲁迅先生在自己的小说中,最喜欢《孔乙己》,因为“写得从容不迫”!这从容不迫,正是文学创作中一种极高的境界!)

    从格调上看,这诗也很大气!清夜阒寂,望月怀乡:空间恢宏廓大;低头凝思,一往情深:意蕴耐人寻味!

    最妙的是抒情主体的含混!
    诗中的主人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贫,是富?......一概是未知数!
    唯其如此,每一个游子,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段,都可以将自己“代”入其中,吟味不已。
    (这里仍不得不提到另一个版本。“举头望山月”之所以不如“......望明月”,不仅在于“山月”一词,较“明月”为偏僻,给读者的印象也比“明月”暗淡,更在于,它将诗歌所能提供的空间限定得狭窄了)

    按照接受美学的观点,一切作品都是半成品,最终是由读者与作者共同完成的。《静夜思》的卓绝处即在于此:情感的节制,结尾的留白,抒情主体的含混......为读者的参与,提供了无限的可能!

    我之佩服李白,不仅因为他写出了《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还因为他写出了《静夜思》和《玉阶怨》!既能“飞扬跋扈”(杜甫《赠李白》)、波谲云诡,又能曼妙空灵、霁月光风.....真不愧是大诗人啊。

    不禁联想到南宋许顗《彦周诗话》中的一段话:

    “诗有力量,犹如弓之斗力:其未挽时,不知其难也;及其挽之,力不及处,分寸不可强。”

    《静夜思》一诗,应该也是如此吧?




    有人或许会问:为区区一首小诗,这样兴师动众的,值吗?
    回答是肯定的。因为这关系着小诗欣赏与写作的大问题!

    鹰之是我素所敬重的诗人兼理论家。
    如果在他(他们?)的心目中,连《静夜思》这样的经典都不过如此,那小诗的写作,还有何存在的必要呢?

    我之所以冒着得罪鹰之兄的风险,写下这篇文章,无非抱着两点奢望:

    一、希望理论家们,能够关注小诗!
    好的小诗,一样有“嚼头儿”!

    二、希望小诗作者们,多加努力,写出一些“耐嚼”的小诗来!




(本文已发于《诗歌周刊》第5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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